弹幕的前身今世

2006 年，一家日本的网站 NicoNico（以下简称 “N 站”）脑洞大开，它想让评论作为字幕与视频一同显示，由于形如子弹飞过，这种全新的视频体验便称作弹幕（Bullet screen，日文罗马音 danmaku）。说到弹幕，或许大家并不陌生，读者可能对 B 站、A 站有所耳闻，土豆网与 UC 浏览器等网站或软件也原生支持了弹幕，2014 年湖南卫视金鹰节晚会首次在网络直播中进行了弹幕的测试 （查看知乎讨论），2015 羊年春晚网络独播商爱奇艺也为其加入了弹幕的功能。弹幕难道仅仅是用来吐槽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字幕吗？

去年开始，优酷仿照 YouTube，为视频播放器加入了互动按钮，允许合作内容发布者在视频的任意时间任意位置插入例如 “订阅” 的按钮。殊不知，国内老牌弹幕网站哔哩哔哩（BiliBili，以下简称 “B 站”）早在 2011 年就为其弹幕系统加入了脚本语言（高级弹幕）的支持，可以轻松地在视频中用代码给视频加入诸如可完全自定义的按钮等多种功能。因此，弹幕，或是说高级弹幕，带来了视频交互的无限可能。

字幕君和计数君

在优酷的视频评论中，如果提到了某个时间点，它会变为一个链接，点按后播放器会跳到该时间点。而弹幕是 “强时间” 的——在发送弹幕时，当前的播放时间（精确到毫秒）会与弹幕一同被记录。基于这种特性，弹幕网站中出现了两种 “职业”——字幕君和计数君。弹幕可以说是一种高级的隐藏式字幕（外挂字幕），字幕君通常以底部居中弹幕的方式为视频添加字幕，甚至是别种语言的翻译，而通晓脚本的字幕君亦可以使用高级弹幕，形状、路径、入出点、大小、透明度等完全可以自定义。这可能有点像 ASS 特效字幕。的确，通过第三方工具，可以将 xml 格式的弹幕原始文件转换为 ASS 文件下载，但是交互功能就没有了。

计数君常常出现在鬼畜（即将声音重新拼合、变调的恶搞，也称音 MAD）视频中。他们会统计某个词或声音出现的次数，每出现一次便在弹幕中发出当前的次数。经常有 UP 主（即视频上传者）在视频简介中召唤计数君，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可能计数已经上千。这时即使有了时间带你功能的评论也不能拥有的特殊玩法。

优酷近年在某些电视剧、电影、综艺节目的进度条中加入了元数据（带描述的时间点），通常是笑点、高潮或是剧情转折点。而在弹幕中，往往一开始就有人预告 “XX 分 XX 秒处怎么怎么样”，在某些笑点或是高潮部分前也有 “前方高能” 的弹幕打出，甚至有人用满屏的弹幕遮住某些带有 “强烈视觉冲击” 的画面，称作 “弹幕护体”。由此可见，给时间轴打上标签的鼻祖竟然是弹幕，目前 B 站播放器支持的时间点只有 “正片开始”（通常是片头结束等），然而如何让这些弹幕们成为可以使用、可以用来检索的元数据？

对弹幕系统的小建议

在一些特别火爆的视频里，弹幕数量往往大得惊人，所以弹幕每到一定数量，弹幕系统就会把这段时间的弹幕（非高级弹幕）归档到历史弹幕中，然后将当前弹幕清空，以防止过多的弹幕影响体验，甚至造成性能问题。但是，上文所介绍的字幕君和计数君就悲剧了，他们辛辛苦苦 “施工” 的成果也没了。所以笔者认为，弹幕系统目前缺少的是为每个弹幕指定属性，即如何让弹幕变成真真正正的元数据。譬如可以为字幕君所发布的字幕弹幕加上 “字幕” 属性，在清空时忽略这部分弹幕，再者也可以防止字幕被重复发布，LRC 歌词也可以一键生成了。或是将高潮点的简介弹幕设置 “时间点” 属性，在进度条中即可拥有各种时间点了。但是这个属性的权限究竟是谁来掌管？如果让网站管理者处理肯定会忙的不可开交，似乎开放给 UP 主自己、部分资深会员、或是志愿者申请制，比较靠谱。

（注：现已有 “字幕池” 功能，不会将字幕清除）

在笔者仅熟悉的 B 站弹幕系统中，弹幕一旦发出，即不可更改与删除。如果需要删除还需要自己举报自己的弹幕，等待网站管理者或是 UP 主删除。这就给字幕君带来了不便，字幕君会 “手贱” 打错字，所以不得不在同一句歌词中再发一次修正的弹幕，对观看体验有所影响。如引入属性，让有权限的人在整理时即保留正确项，并将属性设置为字幕。

拿不走的用户和用户体验

越来越多的视频网站为了吸引流量为自家的视频播放器加入了弹幕，而用户体验却并不理想。在 B 站还支持链接优酷的时候，两家便合作了一个带有弹幕功能的优酷播放器，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播放成功率太低，几乎无法播放，最终被抛弃。土豆刚推出弹幕时，打开弹幕还会造成视频卡顿。UC 浏览器则暴力地在自家的解析型播放器上为每个视频叠加弹幕，且只能在 UC 内发表和观看。比起这些新加入弹幕行列的网站，B 站以其不加水印的高画质、流畅且支持高级弹幕的播放器、底蕴深厚的二次元文化独领风骚。更值得一提的是，B 站很早就在手机网页版上支持了 HTML5 弹幕。

B 站以前是像 UC 浏览器一样视频源来自其它网站，可能由于没有同时解析广告，现在开始自建服务器，推荐用户直接上传到自己网站。笔者在国内第一次看到高码率 1080P 无水印无广告的视频就是在 B 站上。B 站的上传页面还反常地出现了第三方压制工具的下载链接。压制工具的功能是在本地将视频压缩成目标网站使用的编码和格式，上传服务器后便无需再次压缩（称作 “二压”，但这只对不加水印的网站有用）。无视频前广告、无水印、高码率（甚至支持 60fps）带来的优秀用户体验让人流连忘返，由于 B 站文化的特殊性，B 站无需惧怕用户会因此（被转载到它站导致流量转移）流失。一提到 ACG（Animation、Comic、Game 的缩写，动画、漫画、游戏，来自日本）、鬼畜等内容，大家自然会想到 B 站，来与大家一同交流、吐槽，寻找 “归属感”。

为什么弹幕能受到年轻人的欢迎？这或许与现代人的孤独有关。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同学、朋友很少串门，在家没有年龄相仿的人可以一起分享视频，家长更是无共同语言。大多数人看网络视频时都是孤身一人，难免会有寂寞感。有了弹幕后，大家可能会跟着 “233”（猫扑网大笑表情的编号）的弹幕一起笑，一起用弹幕刷 “CP”（Couple，一对），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路上或是家中，无论是再老的视频，都能感受到大家热热闹闹，济济一堂，有如大家在一起观看视频，热烈讨论，但目中经常出现使用箭头互相聊天的现象，归属感油然而生，或许可以缓解一个人的孤独。

如果你在社交网站看到了 “AV 号”，千万不要感到奇怪，这其实是 B 站借鉴 N 站使用的视频编号前缀。无需永远记不住的网站和扫描二维码，视频编号前加上 “AV”，就代表了 B 站上的一个投稿。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一个 AV 号对应的可能是一组视频（成为 “多 P”），或是一个专题页面等，所以称为投稿。就像 AV 号一样，B 站经营着自己的文化，势必要让人形成 “弹幕上 B 站” 的观念，但正是因为有着 ACG、鬼畜文化，使得很多人不愿意来到这里，也就是一种 “次元壁”。但这道壁垒也正在慢慢消融，B 站的一个鬼畜投稿《我的洗发水》让成龙的 “duang” 红遍大江南北，而 B 站的原地址播放量却远远没有例如优酷等传统视频网站播放量大。互联网充斥着各种未经授权的转载、使用等现象。笔者以后会 Vocaloid 虚拟歌手洛天依是如何被玩坏的为例，聊聊二次元创作的版权问题。

弹幕网站将走向何方

弹幕最初带着日本 ACG、Vocaloid、鬼畜走来，如果去掉这些元素，弹幕也已被更多的人认可。从技术上来说，把视频播放器做到 B 站那么高级，对于这些视频网站大佬来说并非难事（B 站的许多功能是开源的），但拿不走的是气氛和文化。弹幕网站主要群体目前以学生为主，而这些网站则陪伴着他们的青年时期一同长大，每到考试季，B 站还会更换顶部 Banner 来为考生加油。

弹幕需要大红大紫吗？未必。弹幕完全可以是小众化的东西，不必与传统视频网站去争抢份额。如果根据长尾理论，随着人们个性化需求的提高，抓住有这些零碎的 “冷门” 需求的用户，把他们加在一起，甚至能超过看似占大头的是 “普通” 需求的用户量。

正如智能手机一般，越来越多的产品趋于同质化。在越来越要求个性的时代，弹幕作为一种新潮的观看体验，甚至是社交方式，必能占领一席之地。

 

笔者第一次写产品观察，语言麤俗，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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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第一次在土豆网看到 A 站弹幕录屏的葛平的视频的故事已经删去